《摔跤吧！爸爸》中的宗教元素

《摔跤吧！爸爸》剧照 

《摔跤吧！爸爸》近期爆红，该片表达了一个严肃的主题，但电影里却自始至终充满幽默。其中一个十分有趣的地方是爸爸为了增加两位练习摔跤的女儿的体力，决定让她们开始吃肉，但却遭到妈妈的坚决反对，甚至“以死相拼”，说坚决不能在自家的厨房里见到荤腥。最后，只好让爸爸的侄儿临时充当大厨来做鸡肉。而且煮鸡肉的锅，妈妈发誓她再也不用了。

绝大多数的印度人都是印度教徒，而许多印度教徒都奉行素食。特别是身份高，出身于婆罗门等高种姓的印度教徒，都以素食而自豪，甚至组成了许多“素食联盟”，不与吃肉的“低下”人群为伍。在孟买等许多大城市，许多高档小区禁止肉食者入住，这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肉食者卑”了。前几年，另外一部风靡一时的印度电影《猴神大叔》中，一位可爱的巴基斯坦穆斯林哑女在印度走失，遇到印度教徒“猴神大叔”，一开始“猴神大叔”把这位穆斯林哑女当作印度教徒，而且因为她端庄典雅，坚信她是高贵的婆罗门种姓出身；但当发现她爱吃鸡肉后，“猴神大叔”着实难过了一阵子，因为婆罗门种姓的女孩是不应该吃肉的。

几部印度电影把吃肉的种类都定位在鸡肉上，也是有讲究的。因为穆斯林禁食猪肉，而印度教徒禁食牛肉，所以在印度最常见的肉类就是鸡肉。即便如此，由于素食大行其道，在印度吃鸡肉的人不也是很多，甚至许多更为严格的素食印度教徒还不吃鸡蛋和奶制品。所以《摔跤吧！爸爸》中两个女儿都是捏着鼻子才把牛奶吃进去的。让女儿吃鸡肉，不亚于剪掉女儿的头发，让女儿“自绝于”上流社会，这同样会招来邻居的非议和白眼。

《摔跤吧！爸爸》中许多情节，看似离奇，但都有现实生活的基础。比如电影中的爸爸，特别想生一个儿子来完成自己没有获得摔跤世界冠军的梦想，但却连生了四个女儿。期间使用了各种方法来求子，许多“偏方”还十分古怪。以前英国媒体曾报道，一位印度老汉凯拉什当年听信算命人的话，以为不洗澡有助于生儿子，竟然将近四十年没有洗澡，但还是只有七个女儿，没有儿子。

在印度社会中，由于陪嫁负担沉重等原因，求子、男女不平等，这类社会问题相对比较突出。早在1929年印度就禁止童婚，女子年满18岁、男子年满21岁，是法定的婚姻年龄。但是童婚在印度许多地方仍然是比较严重的社会问题。《摔跤吧！爸爸》中，女儿的同学14岁就嫁人了，一辈子都要相夫教子，因此十分羡慕女摔跤手可以为自己的人生进行拼搏。在新娘嫁人的场景中，有一处显示了新娘手臂上的曼海蒂。曼海蒂是一种临时刺青或纹身，但不用针、不伤害皮肤，是用一种叫做汉娜的植物彩绘，绘制时清凉、舒适，可在皮肤上维持几天至数周之久，持久耐刷洗。“没有曼海蒂，婚礼不算齐”，在印度重要的节日和婚礼上，曼海蒂都是必不可少的。婚礼上，深色的曼海蒂最受婆婆的喜爱，而且婚后，新娘回娘家，娘家妈妈检查如果曼海蒂还在，说明新娘在夫家没有受到虐待，新婚期间便享受免做家务的优待。

在印度教的观念中，曼海蒂具有巫医草药医疗的作用，这些曼海蒂图案具有不可思议的魔力，甚至本身就是一个密教的坛场——曼陀罗，可以驱邪，求得吉利。在女性身上进行曼海蒂这样的临时性纹身，类似佩戴了护身符，有保护贞洁、贞操的意味，也是纯洁的象征。结婚之前，新娘会跟她要好的女性闺蜜们一起度过一个“汉娜的夜晚”，她们整晚从事彩绘的工作，同时聊天，歌唱古老的歌谣。正是在这个“女人会”上，爸爸的两个摔跤手女儿又恢复了女儿身，打扮一番跟新娘说一些知心话。不过，没有想到这场聚会又被爸爸搅局，女儿们被逼着回去继续从事摔跤训练。

《摔跤吧！爸爸》表现了一位极具“父权主义”色彩的爸爸，但他的“霸道”却在致力于让自己的女儿们争取男女平等的自由权益。这彰显了印度宗教文化在现代化中极为复杂的一面，也给我们很多启示。（文：米广弘）